杭州的再到5：访严子陵钓台不遇

作者 村上达夫XCS 字数 2638

人离开了桐庐，想起专门去访严子陵钓台而不遇，未免心存遗憾。

原本兴致勃勃，像小孩子要到外婆家去游玩一样高兴得很。计划用大半个上午游钓台，算好来去路上时间，就先买了下午三点多离开桐庐的高铁票。然而，到了告知：因讯期富春江涨水，游船不能开航。虽近在咫尺，终未能身至目睹。计划赶不上变化，才有了接下来的遭遇，直呼上了高德的当。

讯期富春江

去钓台的游客并不多，像我这样乘公共交通去的人更少。在游客中心所见，多是自驾来的。

那时，中巴车把我在富春江大坝桥头丢下，同时下来的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

人走在大坝桥上，因连日阴雨，水位上涨，桥坝上游江面平静，浑汤似的江水拥夹在两岸山谷暗涌晃悠。放眼望去，江面开阔，两边青峰，直向上游深处延伸，望不见尽头。山连着山，错落有致，隔着适当的距离，互为呼应。这里一处湾，那里一座峰，视觉如影片画面变幻出奇。脑海中应景想到两句诗：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值逢阴雨，雾霭弥漫，白纱青烟在峰谷间腾挪飘忽，宛如深闺的少女，朦朦胧胧，究竟是何面目，只在那做着一番无谓的想象。

桥坝的下游，洪水涛浪从墩口间奔涌而下，如高崖瀑布，飞跃吼哮，激情不可阻挡，溅起丈余高的雪花，回旋，拍堤，在耳朵里震耳轰响。像是决战的前奏，又像是深情的告别。其势之急猛，别说是人，就是一块巨石，也会被顷刻冲走，吞没。

人站在坝桥石栏边，小心翼翼，探头下望，战战兢兢，两腿发软，不敢多看。本来恐高，对于静物还好，可身下江水奔腾，不由不叫人心惊胆颤。

走在前面的那对情侣，女的娇声娇气在叫，“不行的呀，害怕啊”，说着要往男的怀里钻。

过了大坝，左拐，一条沿江公路直通向前方一公里远的钓台游客中心。

游客中心工作人员善意的说，要不留个电话，通航了告诉你。可是，她哪里知道，我已经买了下午要离开桐庐的车票呢。

游船无法开，近日又无好天气，看样子只好作罢。失望，扫兴，这不白跑一趟么。随缘吧，又宽慰自己。可是，既然来了，半点容面也不曾见得，实不心甘。

“有没有其他的路呢？”

于是搜索，地图上出现了一条可达严先生祠的山路。当时还以为严祠与钓台是分开的。心想，既然钓台上不了，去拜访严祠也好。而这条山路，让我无功而返。

地图上后山的路

按图指示出发，绕一大圈到了山的背后，来在谢义村前，从一个叫“庙里坞”的路口进去，开始上山。

路口一派乡村野景。依山几户小楼人家，只是不见一个人，安静得出奇。好像都隐遁了，而我是陌生的闯入者。

随着向上，小楼不见了，路也变成了土路。还挺宽，有挖掘机走过的痕迹。

天气时阴时雨，有点闷热。

走啊走，一直向上。就快到山顶时，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忙上前问，“这条路可以到严先生祠吗？”他说，“可以是可以，不过路很难找，也很难走。”听男人这么一说，心想，既然有路，我就一定可以走到。悬着的心倒放下来，便没再多问，反而跟男人闲聊起来。男人家就在我来时的谢义村，他是专门上山来捉龙虾的。近身一看，鲜活的褐红色龙虾有小半桶呢。

分开后，我继续向上，男人下山。

终于到了山顶。路急转直下，越往下走，路越来越野，越来越窄，只残着一条模糊的“羊肠小径”。

再走了一段，出现茬路。

举目四望，选其中一条直走，来到一片平滩。四周被高大的树木遮围，山林的原始气息扑面而来。感到从草丛岩石地表渗出来的水都带着一种危险，仿佛随时会从某一处丛林暗中跳出一只怪兽来。

鸡皮疙瘩顿起。山野林中，孤身一人，实在有点害怕。

拿手机看地图，直线距离，离严祠只有三四百米。只要突破这短短的三四百米，就可以柳岸花明了。

站在那里喝了口水，脑子里思考着怎么办？

方向是对的，可是，真正的路又在哪呢？转身，向上，选择另一条路走去。路忽上忽下，湿闷的空气中散发着腐枝烂草的气味。几个弯绕走过，出现一小块空地，挖掘机宽的路在这里消失了。

见斜向严陵方向的草丛中隐现一条鸡肠小径。疲累，未知，使我不敢再冒然前行。为安全起见，算了，彻底放弃。原路返回。

瀑布

下面的一段文字，是边下山边写的：

“一件事物，一旦形成文字，便自然地塑具了一种人文气质，佳景绝美，在精神上与之共鸣，在想象上任意描绘它的美好，引人心驰神往。

这是文字的功能，或者说好处。同时，这功能、好处也成了让人揶揄的缘由。因为，文字与现实总不能全然吻合。

到与未到的区别，在于心神领会，不在风景本身，甚至不在到与不到，而在于你是否能与之共鸣，或引你思考而得收获。惟有一点不同，不能同处一个时空，但可在精神上与之神会。

凡见的几处似路的山径都走过去，都在相距三四百米的地方终止。只隔一堵看不见的山墙，而不能到达。不知为何有这样半废的山径，迷宫似的，走入其中，累个半死，犹如是当年诸葛堆八卦乱石专候陆逊。”

可惜，我这个陆逊实在浅薄盲目。

如此这般，时间延误，只好把下午离开的票退了。

人返回到村口庙里坞所在，问路边一家小店的少妇。

她告诉我说，是有一条小路的，就是你到的那个平滩的地方，因为你不熟，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怎么修了那么宽的路，到山顶那边半山腰又废弃了呢？而且还架有电线？她说是以前有人来拍电影时修的。啊，我还以为是去严祠的辅助小路呢。

像我这样冒然独自上山，想来也是没有他人。而我，实不为图省门票的便宜，来一趟非容易，谁知道情况是这样。

龙门湾景点

时间已是下午三点钟了。阴阴的天，不时飘着雨，在这个时候，异地他乡，感觉上像是日暮西垂，一股愁思油然生来。

可惜，那位少妇不能带我去。有点后悔上山前为什么不店多买一瓶水，来问问她呢？又一想，就算人家告诉你了，找不找得到也不一定。看来，这都是缘分未到。

访严陵钓台不遇，空念起“登钓台南望，神怡心旷；想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再回到大坝，心仍不死，总想看看东、西二台的踪影。反正，今晚又要宿桐庐。于是，沿着富春江左岸走上去，到一处叫“江南龙门湾”的景点来。

三余公里的沿江绿道，修得实在的好，可惜没有单车骑。途中，在一处“七里泷”的飞瀑前停留。瀑布左边修有一亭，亭下置一案台，围有几条宽板凳。亭角一边有一棵石榴树，半青的果实垂挂在枝头，雨水洗涤，透着光亮。心情转好，不想这一方清溪瀑布此时为我独享。

龙门湾景区处于分水湾处，似湖似江，自成一体。与江交汇处修有一亭，水烟含愁，恰如仙境。门票八十。问售票员，从这里可以去钓台吗？回说不可以，但可以去钓鱼岛。钓鱼岛在东海呢，这不是开玩笑嘛。原来这里确也有一个钓鱼岛的。天下景色美名，真是惹人一笑。

在外面又不想买票进去看，因要赶乘晚班车回桐庐县城的旅馆，并没有多逗留，由此返回。这一天，走了四余万步。回来在旅馆路口的一家小摊上买了一份炒饭，拿回旅馆吃了后，才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