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福横街：明清民国时期的县城繁华地标

文 | 嘉兴地名

横街，桐乡市崇福镇区一条东西走向的老街，其人文历史之厚重，足以令人仰望。

崇福，春秋时为吴越边界之地，称御儿。古亦称语儿、语溪。唐乾符六年（879）以黄巢进兵浙江，“豪杰起乡兵保护乡井，遂升为义和镇”（元《至元嘉禾志》）。后梁开平元年（907）废镇称义和市。后晋天福三年（938）置崇德县，设治于义和市。

宋元时代，由于经济发展较快，横街雏形渐成。明嘉靖间，为防倭而建造崇德城垣。万历《崇德县志》记载，横街位于北县前河与南宫前河之间，东临市河（京杭运河崇福段），西至西水门（今重九桥），并有南北向支路8条。据民国37年（1948）测量，街宽为2.86米，石板路面，长345米。

迨明、清及民国早期，横街成为县城的繁华之地。以半爿弄为界，分东西两街。东横街商贾云集，店家鳞次栉比，为县城的商业中心。如清同治年间，胡雪岩在横街开设大亨典（善长典当的前身）。漆木作胡永茂号，资本雄厚，工匠20余人，经营批发高、低档家俱，后又在立总管弄口西侧，开设永茂新号，为县内第一大嫁妆店。

羊行弄曾是湖羊集散中心，民国21年（1932）湖羊市场的沈老虎，在浙江省第10区羊种展览会上获奖。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孙长兴开设首家硝皮作坊后，到抗战时有华丰昌、鸿昌祥等13家。又有与人民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米店、酒店、成衣铺、油条店、理发店、糕饼店、茶馆、箍桶店、修钟表店、铜锡店、银匠店、棕棚店、轧花店、雨伞店等等，故以“惠泽坊”“水德坊”名之。

西横街则被视为风水宝地，因此仕宦、富户的豪门大宅毗连，各家之间封火山墙高大，建筑考究，装饰精美，风格迥异，故有“登仙坊”之雅称。迄今，尚存20余处，如徐氏颐志堂、蔡氏待雪楼、戴氏敦厚堂、吴氏来鹭草堂等。

此地乡贤群居，望族集聚，名人辈出，代有俊彦。如横街88—92号劳布政使府第，建于明晚期，系明末山东布政使劳永嘉故居。劳为万历辛丑进士（1601），官芜湖令、福州知府、山东按察使转布政使、擢登莱巡抚，致仕还乡后卒，寿64岁。

其子弟累代入仕，劳俶融（1612—1695）、劳之辨（1639—1714）等人皆是。府第坐北朝南，前后三进，南临横街，北至县前河，第三进为五楼五底。民国初，劳府的前半部分，为乡绅徐乃宣宅邸，徐的长女徐力民曾在此创办小学，后嫁石门丰子恺停办。

横街128号为吴之振故居守愚堂旧址。吴之振字孟举，一字橙斋，洲泉人，清顺治十年（1654）秀才，家资殷实，夫人为劳燮殷之女。吴之振从外家劳氏购得此屋，未改堂名遂居焉。

清光绪二年（1876）吴学浚《洲泉吴氏宗谱》卷四：

“守愚堂，橙斋公宅，在石门西门内西横街，第五进濒河架木为桥，后门通街，直对五桂坊弄。中有兰庆堂，左偏玉纶堂，右偏橙斋书室、寻畅楼，毗连鉴古堂，亦有五进。今唯存守愚堂、兰庆堂、玉纶堂以及门楼、照厅。”

横街134号内，为寻畅楼、鉴古堂旧址。康熙十四年（1675），吴之振又在崇福镇西门外建造了黄叶村庄。

西横街保安弄22—24号吴滔故居来鹭草堂。吴滔是清末画家，与吴昌硕、吴秋农合称“三吴”。此宅为砖木结构两层建筑，将房舍布置成曲尺型，与庭院点缀呈现不规则的美，为晚清建筑之范例。

大门东向，进门小院植梧桐树，院门镌“琴材”两字，树旁配以石笋、蔷薇。朝北有月洞门，门楣上有砖刻“壶天”两字，系德清名人俞樾手笔。过月洞门有客厅，其北有楼三间，一为吴滔画室——书画舫。前庭后院布置假山、花坛、鱼池。

徐自华故居颐志堂，前临宫前河，后横街庙弄19号，为多进式厅堂建筑。系曾祖于清嘉庆、道光间购旧楼扩建而成，同治状元陆润庠《徐克祥墓志铭》：“公为西支始迁祖，得城西吕氏友芳园余址，与吴氏黄叶村庄为邻，额曰颐志堂。”祖父官安徽庐州知府。

徐自华（1873—1935），号忏慧，南社女诗人，著有《忏慧词》。曾任南浔浔溪女学校长，与教职秋瑾为挚友。光绪三十三年（1907），鉴湖女侠秋瑾策划浙江起义前夕，来崇福与徐自华相叙，自华得知起义经费短绌，当即倾奁中饰物约值黄金三十两资助。

秋瑾脱双翠钏相赠，并以如遭不测，埋骨西泠相托。秋瑾遇难后，徐自华不畏艰险葬其于西子湖畔。并结秋社，建秋祠，声誉播海内。故居虽年久失修，后楼厅尚有二楼二底产权属徐氏后裔。

马昭懿故居晴旭堂，位于横街20号南侧。马昭懿是民国崇德县第一任县长。故居原为马氏老宅旧址，民国22年（1933）重建新宅曰晴旭堂。主楼为三间坐北朝南两层西式洋房，楼前为花园，内置亭林山石。

清末，马氏在横街半爿弄西侧开设“益丰衣庄”，斜对门为善长典当，其后的民国沪军都督陈英士，当年在善长典当学徒时，与马昭懿成了莫逆之交。

横街97—99号，是中科院院士、桥梁专家程庆国（1927—1999）故居。程宅南临宫前河，四进6间，屋宇宽敞，中有备弄（俗称“暗弄”）从横街直通河埠。他1946年考入清华大学，又首批留苏深造，为国家铁路桥梁建筑作出了杰出贡献，被授予全国劳模称号。建国初期，程庆国兄妹将祖宅无偿捐赠给当地政府。

戴麟经故居敦厚堂。位于横街庙弄东侧，南临宫前河，俗称戴家楼。坐北朝南，前院五开间，两层走马楼，只有西间为三层楼。墙门外有门厅楼、廊屋，沿河石帮岸设美人靠，其规模、格式、材料及结构之完美为全镇所仅有，戴宅可谓后来居上。与无锡荣氏家族姻亲关系，戴父曾任无锡振信纱厂经理，是崇福有名富户。戴麟经为足球名将，历任解放军八一足球队教练、国家足球队教练等职。

崇福横街，待雪楼蔡载樾、蔡锡琳父子招朋聚友，吟诗作画，名士风雅；徐氏颐志堂，月到楼头闻笛声；横街96号为晚清收藏家沈伯云故居，以绉云石、梅花石、耐寒石、牡丹石而传佳话。如此等等，不一而足，留下了百年街市的诸多名人故居、轶事遗闻，文化底蕴深厚。

2003年，崇福镇横街被公布为桐乡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1年，崇德城旧址及横街被列入浙江省第六批文物保护单位。2021年1月，崇福镇正式启动运河文化历史街区横街保护整治项目，总投资3.42亿元，项目包括徐自华、吴韬、徐多绅、程庆国等一系列名人故居及沿街立面的修缮等，改造面积约1.5万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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