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刘洋
我家和邻居的矛盾由来已久,起因在宅基地上。
平时也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吵闹闹,但都没有什么太过激的行为。
最激烈的冲突发生在1996年,那年我家要盖平房。
邻居找各种理由百般阻挠,父母和他们去理论,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将父母打倒在地。
关键时刻,大伯带着四位堂兄弟及时赶到。
大伯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说:欺负我刘家没人吗?
我叫刘洋,出生在豫西南的农村。
我们的村子叫王营村,村里王家是大姓,而我们刘家属于外来户,具体来处无从考证。
父亲只有兄弟两人,父母亲生养了我们三个孩子,大姐,二姐和我。
大伯家倒是人丁兴旺,生了四个小子。家里男孩子多,在村上就气势,没人敢轻易招惹。
家里男孩子少,就容易被人轻视,被人欺负。
父亲和大伯在村上一直为人老实,低调,从不主动找事,也从不做不占理的事,有事也是能忍则忍。
父亲和大伯原来一直都在老宅住,后来孩子们多了起来,以前的老宅就住不下了。
父亲身体瘦弱,读书多年却因运动半途而废了,干农活更是不行。
有一年,父亲使牛犁地,没掌握好,把自己脚犁伤了,从此走路一瘸一拐。
可母亲却是个争胜心很强的人,总想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大娘是个比较强势的人,觉得老宅就应该留给老大,所以,经常说话阴阳怪气,母亲不愿受气。
便决定自己出来盖房子。
78年的时候,父母亲在河滩里拓土坯,用了一个夏天的时间,集齐了盖房用的土坯。
后来又借钱买了红砖和青瓦,在那一年的秋天,盖起了三间“里生外熟”的瓦房。
所谓的“里生外熟”,便是用红砖砌面,墙体空心,里边填的是土坯,屋里的隔墙也是用的土坯。
屋内的墙面用的捻子泥进行搪平。
捻了泥是用我们村西岗上的黄胶泥,粘性极大,加上麻丝和一麦秸混合而成,可以压实做出光滑的墙面。
父亲干不了重活,拓坯这样的重体力活全是母亲一力支撑,为了这三间瓦房,母亲累伤了力。
这也是母亲对大伯最大的意见,我们家盖房子,大伯一点也没帮忙。
其实,大伯当时在队上当会计,那时还是生产队,父亲和母亲干私活,他睁只眼闭只眼,躲都来不及,怎么帮?
母亲的病那时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就用土方来治疗。
我记得很清楚,母亲用一个大搪瓷茶缸,里边盛着黑色的铁屑。
她每天吃饭都要把一些铁锈掺在饭里吞食,很是难受。
当时这三间大瓦房在村里算是一流的好房子,当初扎宅基地的时候,这处宅子在村子的最东边,算是村外了。
我当时记得房子的院外边还是一片杨树林,这也是母亲对大伯的怨念之一,没有帮我家批一块好地方。
所以盖了新房,我们一家搬出来后,母亲很少和大伯来往。
但父亲和大伯的关系一直很好,逢年过节都去大伯家喝酒。
我们姐弟和几个堂兄弟的关系当然也不受影响,整天在一起玩。
后来村庄里人丁兴旺,宅子也不断向外围扩展,我们西边和前后便都慢慢有了邻居。
我家房子东边临路,西边是一户姓王的人家。
我们的房子盖下时,周围全是空地,所以当时院子扎得比较大。
因为四周没有人家,也没有垒院墙,只是简单的用木棍树枝随便扎了一道篱笆,围起来就算自家的院子。
父母一直与人为善,不愿意因小事与人发生争执,本着和为贵的态度,与村里人相处。
我们前面和后边的邻居相处都很和睦,但我家西边的王家却矛盾不断。
王家人太跋扈,盖房子时,上来就把房地基扎在我们的院子内,越过了我们最早用树枝扎起的篱笆。
父母与他们理论,他们还找来了村上的村长和会计,说是我们的院子扎的太大,不合规矩。
最可气的是,大伯是会计,却并没有向着我们家,支持王家的说法。
为这事,母亲还生了一场气,指着父亲说:
“你们刘家的好兄弟,胳膊肘子向外拐,谁远谁近分不清,还能指望他什么?”
父亲闷头抽烟,也不反驳,息事宁人。
最后,父母只好忍下这口气,把自己的院墙往内又收了三尺。
在王家的房子墙与我们的院墙之间,留了三尺宽的过道,算公共水路。
矛盾的起因就从这里开始的,俗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父母的忍让并没有换来对方的感恩,反而让王家人以为我们好欺负,好拿捏。
后来,王家就处处与我们作对,做了许多令人恶心的事。
当时,庄户人家烧的都是地锅柴灶,都要在厨房外建烟囱的。
一般庄户人家的厨房都放在东边,所以王家的烟囱也建在东边。
这样王家的烟囱却建在了我们两家之间的公共水路上,他家每次烟囱堵了过来掏灰,灰就堵了水道。
每到下大雨天,过道里的水流不及都会渗到屋里去。
王家人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还经常骂骂咧咧说我们把过道留的太窄了。
水道里的水没法排出来,他们便在我们的院墙上掏了一个洞,让水流到我们的院子里。
长期以来,水流冲坏了院墙的地基。
有一年下大雨,我家的院墙便倒了一大截,母亲为此和对方大吵了一架。
同样,我们去叫来了村长和会计,这次他们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让王家把过道里边清了清,并修好了排水道,我们家重新把院墙建了起来。
更过分的事还在后边。
王家原本是拉大车的,90年买了农用车搞运输,那两年发了财。
于是王家便要把他们的瓦房翻成当时时兴的平房。
所谓的平房,就是房顶用混凝土浇筑而成,水泥平顶,方便晒粮食。
王家变将自己的北屋和东屋都盖成了平房。
王家盖成平房也没问题,过分的是对方为了防止水溅到墙上,房顶是要出檐的。
他家的房顶出了半尺长的檐,伸到了过道中,又在房顶装了排水管,又有半尺长。
下大雨时,排水管内的水冲出来,刚好冲在我家院墙上。
为此,父母亲又找他们理论,王家人说:“我房顶的水不往外排,你让我怎么办?”
父亲说:“你排水也不能排到我家院子里。”
对方置之不理,无动于衷。
为这事母亲只能去找村里,村长和大伯又来了。
村长当然向着王家,还说:“这都是鸡娃尿湿柴的小事,你们不要整天为这种小事闹,邻里要和好相处。”
这次大伯没有向着王家,大伯是个一贯严肃认真的人。
王家房顶的排水排到我家院里,说破天这都不在理。
没办法,村长也只好让王家把对着东边的排水管堵了起来。
王家为此怀恨在心,便经常做些恶心人的事。
比如大夏天,王家一家人吃饭,偏偏把桌子搬到房顶,就在东屋房顶吃饭。
男的就穿一条裤头,光着膀子,一边吃一边还欣赏着我家的院子。
这样我家的一动一静,全部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下,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母亲也为此和对方争吵,但是对方说:“我在我家房顶吃饭,碍你什么事儿?”
这事儿即便是把村长叫来,也说不清楚。
还有对方在房顶上晒粮食的时候,总是要扬灰尘和麦糠。
时常对方一扬,灰尘和麦糠便随风落到了我家的院子里,院子里晒的衣服和被子就落一层灰。
但是你说他们,他们就会说:“那是风吹的,我又不是故意的。”
让你无话可说,这些事都很恶心人,但你又拿他们没办法。
这些平常的小事,只能骂两句忍了。
为了保留一点隐私,父亲和母亲在西院墙边种上了一排香椿树。
这些香椿树还是母亲专门跑娘家去起回的树苗。
这样香椿树长起来之后,春天了,可以吃香椿叶。
长高了,夏天枝繁叶茂,可以挡了对方的视线。
谁知道这件事也让王家不爽?
香椿树长起来的时候,每到春天,我们还没有去采香椿叶,对方王家人在房顶便将香椿芽都采走了。
为此,对方还振振有词地说:“你家的树枝都跑到我家的房顶上了,我们当然可以采了。”
为这事两家争吵多次,对方甚至拿斧子将伸过他们房顶的的树枝全部砍掉。
1996年,那年我家也要盖新房子,因为我马上也要结婚了。
那些年,我考上了师范,毕业后在村上当了小学老师。
两个姐姐也先后嫁了人,父亲后来到学校当了代课老师,再后来随着国家的政策好,转成了公办。
我家的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
当时村上的房子基本上都改成了平房,住瓦房的已经很少了,我家的瓦房早已看着破败不堪,我要结婚,就必须把瓦房建成平房。
就在我们建房子时,王家人就是看我们不顺眼,千方百计找茬阻碍。
最先找茬就是扎地基的时候,对方过来看我们在自己院墙的地基上挖地基,就不同意。
说这样就占了公共过道,因为地基的下面是要扩大的,要比上面更宽。
父母和王家理论说地基在下面宽,也不影响上面任何事情,也没改变过道的宽度。
再说这个过道以前也是我家的院子,是我们留出来的。
对方坚决不同意,意思是这个过道当时经过村里的核定,属于公共过道,不能占用。
没办法,父母为了能尽快盖房子,不想节外生枝。
就再次忍让,向我们的院子里又收缩了半尺,才筑起了地基。
等到房子垒好山墙的时候,对方又出来阻挠了。
这次是说我家的山墙盖的高了,比他家的山墙高了半尺,这样对他家不好,影响他家的风水。
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我们家盖房子的设计就这个高度。
总不能因为你家以前房子盖的矮,我们现在房子也要盖的矮。
但是王家人就是不讲理,王家有三个儿子,当时都是20出头的样子。
王家老头老太太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儿媳,站在我们的工地上,不允许施工。
王家儿子还用钢钎把我们盖好的山墙戳掉了两层砖。
这就有点太欺负人了,父亲再老实懦弱的性子也恼了,拎了个木棍上去,要和他们打架。
可文弱的父亲什么时候打过架,更不是对方的敌手。
王家老头一脚把父亲踢倒在地上,父亲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母亲也冲上去和对方撕爪,王家婆子和几个儿媳妇一起上来,母亲双拳难敌四手,头发被拽下来许多,脸上也挂了彩。
因为96年盖房,已经包工包料了,两个姐姐也是偶尔来看一下。
怕耽误我工作,母亲说:“你上你的班,家里有你爹和我招呼,还怕顾不过来?”
所以,当时发生冲突时,我还在学校上课。
等我得到消息赶回家时,刚好大伯也带着四个堂兄弟来了。
大伯一看自己的兄弟和弟媳被打成这个样子,立马怒了。
他也不再考虑自己是村上的会计身份了,他冲上去一把抓住了王家老东西的脖子,将他压倒在砖垛上。
大伯红着眼,冲他大声吼道:“你欺负我们刘家没人吗?”
王家的三个儿子刚要上来,大伯的四个儿子,便堵了上去。
这时,姐姐和姐夫们也都赶了过来,再加上我也赶了回去,这才和对方势均力敌,压住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一向老实的大伯和父亲,这次的爆发确实也让王家人忌惮。
村长和书记立马赶了过来,在村上如果出现这种大规模的械斗,后果不堪设想。
村长和书记围着大伯好一通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伯才松开捏着王家老头的手。
结果,王家不准干涉我们盖房,同样以后王家再盖房子的时候,我家也不能因此提出异议,这件事情才算圆满解决。
这件事上,大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堂兄弟们给了我们家底气。
母亲再也不说大伯的不是,事后父母请大伯一家来庆祝新房落成。
酒桌上我给大伯敬酒,说:“谢谢大伯对我们的帮助。”
大伯拍拍我的肩膀说:“一家人不说谢字,谁让我们是亲兄弟。”
说完,大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是啊,永远把你装在心中的,只有亲人。关键时刻,能冲上去的,也只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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