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深
1、
康熙十四年,杭州茶女小红,被吴三桂的女婿杭州绿营将军抢了茶园屠了全家。遭此抢产灭门泼天大祸,小红怆天哭地,四处告状。当时,吴三桂权倾天下势盖江南反心已昭,。杭州知府、江南巡抚、两江总督,都怕惹翻了吴三桂那厮扰乱了天下,明知小红血冤,却不敢为其做主。小红撗心撞到北京,死也要告御状。但是,天子深居九重,她哪见得着。她就把自家冤情编成小曲漫京去唱——告街状。一天,康熙经过,偶尔听到,十分注意。他进就近一家茶馆落座,命贴身侍卫魏东亭去把小红请来。末及遵命,街上却闹成一片。康熙不耐,厉问:何处哗然?
把守门外的侍卫来报:是顺天府尹嫌那卖唱女子有碍京城观瞻,正拿人呢!
康熙顿时大怒,一把将茶盏掼在地上:吴三桂那廝欺逼朕,他看无碍,一个小女子当街诉诉冤情碍他什么啦?让他给朕爬着滚进来!
顺天府尹匍伏在地,战战兢兢爬进来。康熙不稀理他,让他一边跪着。
魏东亭领小红进来。穷家女孩,最知体察颜色。她见屋里情势不善,又见顺天府尹那大的官都狗爬跪着,心知要小心了,便急忙眼精手快地去拾地上那掼碎的茶盏碎片,拾着,她见端着坐的康熙面前那茶桌有一腿不落地,便急忙甪茶盏碎片去垫落实。康熙见她爬近自己脚下,警觉地问:你做什么?
小红早察觉这一身正黄衣冠贵重英雅的少年气势非凡,认定他不是太子就是衙内,要不顺天府尹能狗爬跪着?她心灵飞动,乍着胆子讨好:这好比康熙爷的大清江山,不能叫它动摇一点,我得给他垫得瓷瓷实实的!
当时天下局势不容乐观:南面三藩,台湾郑克塽,西北噶尔丹,北面俄罗斯。虎视狼眈。天子登城,四面画角,政令难过黄河,真是危险得很。
小红这口京杭味的话,说得嘎崩溜脆,康熙比听黄钟大吕还振奋。说得好!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激动地来回走着,又伫望着小红,高声道: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跟联说!联给你办!
小红爬起来。她不知“联”是什么,只惦记着她的家仇,赶忙说:我要见皇上,告御状!
康熙神色立刻暗淡。他无语回座,沉沉坐下,良久才说:小红,你不用告御状了,皇上已知你的冤情了……
小红吃惊地瞪大眼睛:皇上已知我的冤情?他、他怎么会……
魏东亭一旁插话:天下没有皇上不知道的事!
康熙知这并说服不了小红,就强笑道:你满京城地唱,皇上有多少耳目,能不知道么?
这样说小红信服。她嘟哝:那皇上为什么不替我们报仇呢?
康熙叹口气:眼下还不能动吴三桂。这是朝庭的方略,你不懂。见小红一脸失望,康熙又老大不忍,安慰她:联跟你保证,终有一天,朝庭要灭了吴三桂那一窝狗贼!
小红哭出声来:那我怎么办呢?!
康熙想了想,说:你还是回杭州吧。你在京城这样满大街地唱,惊动了吴三桂,朝庭护你不是,不护你也不是。
到底是天子,思虑得深刻。标杆一般直立一旁的魏东亭不由从衷敬佩。
小红却哭唧唧:茶园被抢,亲人被屠。我回杭州怎么活呀?
不怕。康熙安慰她,联给你写个条子,你回杭州交予知府,他会给你安排妥当的。边说间就写好了条子,从挂在腰间的那银色锦绣荷包里取出他那枚“体元主人”御玺摁上。
小红捧过条子横竖看了半天:这、这张小纸条,支使知府?好使么?
康熙被逗她得哈哈大笑:好使,好使,朕都使了玺,肯定好使。
连那一直趴跪在地的倒霉府尹都忍俊不住:那是圣谕,敢好不使?
康熙瞪他一眼,喝道:还不滚起,送小红去京运码头,找一艘去江南的官船,捎小红去杭州!
札!
小红跟顺天府尹走,千恩万谢拜别康熙。
康熙突然有了一丝不舍的惆怅:去吧,去吧。不必谢,等得机会去杭州,联去你家讨盏茶吃就成!
小红深施一个万福:小女子恭候着!
2、
五十年后,康熙又下江南,驻跸杭州。几日闭门不出,只在行宫约见一些江南大员,总督、巡抚、布政使:按察使……一级一级排,似在垂询立储之事。五十年了,皇上年事已高,到了立储当决的时候了,
五十年来,康熙平三藩、收台湾、剿准噶尔,重农轻赋,尊孔敬儒,治河疏江,渐出海晏河凊之盛世景象,大清江山真是瓷瓷实实了不得。但康熙心里并不熨帖。随着自己年事日高帝术已瑧,吏治却是日坏,国事更是日非。尤其几个儿子争储夺嫡,斗得个个像鸟眼鸡,恨不得一口把兄弟们的眼珠子都啄出来,他好做太子。康熙这次下江南,就是要抽心出来好好想想这件事,听听地方众官的意见。昨晚,皇储人选,到了最后的犹疑,老四和老十四不知定谁是好。方苞见他难决,说:臣有一见,可为皇上决断。
先生快说高见!
方苞边在手心写着边说:观圣孙!
康熙心头顿时拨地一亮,立刻想到雍亲王老四的四子弘历。这小大人学贯古今,弓马娴熟,兵书国策,韬略过人,文武全才,大帝坯子。他老子不当皇上,他怎成帝王?想想方苞实在是高,不由抚掌大笑:大哉斯言,先生一语,定我大清三世江山。
方苞乃熙朝大儒,桐城派领袖,文星泰斗。他白衣拜相,麻衣入阁,专司皇帝家事,对针得就是皇子们夺嫡,为皇上“考善终”,总理康熙的私秘。他最为康熙信任,尊其为帝师,处以为密友。皇帝对他无话不谈无谋不从,大儒一旬话,就使皇上钦定了四阿哥的储君大位,而且还带出了儿子的皇位。文化人厉害哩!
定了储君,心头就宽松了,就有了出游的心情。君臣相约,
明日逛逛杭州散散心。
3
翌日,一大早,康熙就由太监侍候着梳洗着装。因是五月,
杭州天气已是热了,他穿上一件月白色亚麻纱质夏袍。因怕早晨凉,外面又套了一件浅绿色滚边马褂,热时可以脱下。他腰系一条红带,还是挂上那个银色锦绣荷包,寻常人腰间挂荷包,是用以装鼻烟壶或牙签火镰理须小骨梳散碎银子等杂什。皇上这荷包,却是随身装带“体元主人”那1方小小御玺用的。
太监又为康熙戴上一顶青色瓜皮小帽。这帽顶结着一颗红珠,帽沿镂着一圈金花,一看就是举人功名的顶子。为游走舒服脚,康熙穿上一双软底圆口布鞋。他花白辫子花白胡须都梳拢得极为整齐。手里攥着一把象牙扇骨折扇,全身上下利利索索,加之气质不同,看上去就是一位一丝不苟的大学究,大有朱熹之风,让人为之亮眼。
方苞虽身在帝侧,居众官之上,却没有品秩,平时不着官服,一直是文人穿戴。他毋须乔装,只是换了软鞋戴顶草帽。那草帽戴着可遮阳,摘下可搧风,省得拿扇。出游,带东西越少越好。
因是微服,魏东亭一干侍卫也换了便装。因不便带刀,各自腰上缠了软剑,暗中散跟在康熙身边。
本说出游散心,但一出行宫,康熙的心又随着步点走上了定储的诸多具体事宜上:如何密秘立储,如何平伏阿哥们的夺嫡之风,老臣如何安排,新臣如何备用,军队如何调动,新旧交替如何平稳过渡,如何再锻老四帝心帝德帝略,如何不显山水地将军国大事慢慢放给老四云云等等。他不及散的心又紧聚起来,不禁捋须深思,并无览胜赏景心情。
方苞最知康熙。他想借说景给皇上排解。又见皇上心太重,不耐鸹噪,便敛口不语,默默跟在一边。君臣一路无语,魏东亭一干侍卫更是不敢吱声,只是无息紧随,像是一群影子。
历过几处名胜,从灵隐寺拜了岳飞出来。康熙有些乏了,见不远路边处有一老茶馆,挑着一面招幡,豁然写着“乔婆子茶”。康熙想想,没有什么印象,想来不是什么名处。但能就近拣个座,叫盏茶歇歇脚也好,便不做什么挑剔了。他就走向茶馆。
这是用竹篱圈起的一个大院,院中几株巨粗的香樟遮着满地的荫凉,地上齐整有序地摆着十几张狗腿矮竹桌。每桌配有几张小竹椅,这就是茶座了。这类茶馆,江南有的是。有一位着绿袄绿裤的少女正在当炉燎水。她一躬一躬地扇火,像一棵风中秀竹,挺为动人。康熙拣个干净座儿坐下,轻轻捋捋须,心中感呔:嗨,人年轻,怎么都好看。
见皇上坐下,魏东亭吩咐侍卫们散隐在院外,一眼不眨地暗中护卫。方苞在康熙下首坐了。君臣要盏茶,慢慢吃着,漫漫浏着。
座上并无茶客,只有两位老者在下棋,有一搭无一搭地和那燎水少女说着话:你奶奶净瞎吹,乔婆子茶,受过御封,怎么见天价没几个人来?
燎水少女拧声辫:是真的,五十年前,我奶奶像我这么大,上京告御状,康熙爷亲口应承来我家吃茶的!
来了么?下棋老者咄咄。
肯定会来的!屋里走出一位老太太朗声朗语地应上活,却又手脚麻利地去揩茶桌摆茶盏。顺势又提壶给康熙君臣茶盏续了水,礼敬地笑道:来啦?
康熙捋须点点头,算着回应。他心中却惊疑这地方竟有人提及他,而且觉得眼前这婆子的声气那样熟,竟是记不起在哪里听过。他便注意起来。
乔婆子你究竟是太痴,下棋老者又说,且不讲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你等了五十年,皇上来了么?
乔婆子顿时神色灰然,说:没来……
这不结了!皇上有多少军国大事要忙,还记得你个小女子的一盏茶!
不,乔婆子倔犟地扬起下巴,坚定不移地说,皇上应了我,不会忘记的!
康熙心头猛一翻腾,倏地记当年那一口京杭话戛崩溜脆的小红。可他怎么也和眼前这婆子联不起来,便试探着问:听说当年皇上还给你写了条子,让杭州知府关照你……
听听!是真的吧?乔婆子惊得直拍巴掌,咬脆瓜一样,吧嘎一声咬断了康熙的话,这老先生都知道这事,五十年还不忘!你说皇上他能忘了么?
不能忘。康熙捋捋须,肯定地应道。
下棋老者惊疑地望着康熙。不知是惊乔婆子所说是真,还是疑康熙是“托”。
康熙不理会他,又问乔婆子:记得你当年叫小红,怎么乔婆
子了呢?
乔婆子爽灵灵一笑:婆家姓乔,嫁了就乔娘子,老了不就乔婆子啦?
哦,康熙不禁莞尔。他看看这老旧的茶馆,又问:杭州知府
没关照你么?
关照了,关照了,乔婆子拍着手说,关照得很好。吴三桂那厮云南一起事,杭州知府就诛杀了吴婿那一窝子狗贼,归了我家茶园,又拨锒帮我复了家。
康熙不禁疑惑,又四下看看:那你怎么……
混到这等地步不是?乔婆子朗朗一笑,这都怨自己的命!一场大火,烧了茶园烧了家。她努努嘴,嗨,就抢出这棵茶树。
康熙顺望去,只见院中还摆着一盆油油的茶树。那树碗口来粗,栽在一个磨盘大的花缸里。树冠有如巨伞,翠凌凌的枝叶在微风中轻哗,就像要和他说话儿。康熙不由触动:这里竟有这样一棵好茶,进院时竟没在意它。
康熙自小生长在北方,饶是当皇上见多识广,也心头惊讶:世上竟有这大的茶树!
那下棋老者又説:乔婆子,说你痴,你还真是痴。大火起时,金银细软你不抢,但抢了这棵破茶出来。
乔婆子说:你知道个什么!我应了皇上来我家吃茶,不抢出这茶,皇上来了,我拿什么给他吃?
哼,下棋老者嗤道,皇上能来么?
肯定来!乔婆子抬起眼睛,朓着远远北方,似在追忆地喃喃道:大火过后,我变卖了茶园地,在这烧光了的宅地上,建了这座茶馆,养着这棵茶,等着皇上来吃茶……
康熙心头突地一热,顿吋涌上两眶泪氺。
乔婆子继续喃道:我等了五十年,年年给这茶换盆。如今,这茶长成树了,小盆换成大缸了。每年采茶时,我都掐那第一茬的嫩尖,焙制好,包好,放在罐里封泥,锁在箱里,等皇上来吃……五十年啦,几个罐子都装满啦,可皇上还没来,皇上,你什么时候来呀……
康熙的泪水呼地就要涌出来,他真想大叫一声:联来了!。因怕失仪,又因是微服怕露身份,便急忙端盏吃茶掩饰了。
见皇上失态,方苞急忙挪身挡住,对乔婆子喊:婆子,把你留给皇上的茶沏一盏我们尝尝如何?
乔婆子双手一抱,当胸紧紧搂着:那不行,留给皇上的茶,是不能与旁人吃的!
我们不是旁人,方苞笑着,我们是皇上的朋友。这次来杭州,皇上委托我们,一定来你家替他吃茶。
康熙差点喷茶,想不到方苞这等大儒谎撒得竟也这等圆熟。
可是真的?乔婆子惊讶地望着他们君臣,见二人虽是常衣微服,却是气度不凡,倒是像皇上的朋友。
见乔婆子还是疑虑。方苞便从康熙挂在腰间的那银色锦绣荷包里取出那颗“体元主人”御玺,递与乔婆子:这枚印你总该认得吧?
乔婆子一看,就是皇上当年给她写条子盖那印。她顿时就流下泪来。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学究老头,就是当年那少年天子。她只认得印,却认不出人。她没想想,皇上的印,能由别人带着么?
方苞进而说:婆子,皇上料定你会不信我们,让我们帯着他印来以做证明。
乔婆子已是信了,急忙张罗着回屋翻箱倒柜捧出一只茶罐,虽是抹泪擤鼻,却是压声抑哭。她扒去茶罐封泥,涮壶净盏忙着给康熙君臣沏茶。
康熙呷口茶,一股纯洌清香直沁肺腑。他不由重重叫一声:好茶!
听皇上朋友夸茶好,乔婆子再也抑不住泪了,哭道:给皇上留得茶,能不好么?说着,痴痴地望着康熙不住地落泪,可惜皇上没能亲口吃上……
康熙再也忍不住了,急忙抽身离座奔出大院。一出院门,他的泪水就噗噗落下。他吩咐围上来的魏东亭:你去跟那婆子说,皇上已吃过她的茶了……
札!
再封一千两银子赠她,让她翻盖一座茶楼度日吧。
康熙说罢,一路流泪回到行宫:嗨,人老了,心软了,爱伤感了……玄烨呀玄烨,你今天怎么也管不住泪水了呢?
4、
. 康熙回到行官,净了面,梳了须,魏东亭就回来复命了:禀皇上,奴才奉命已讫毕乔婆子事。
康熙翘着下巴,捋着胡须问:那婆子怎么说?
又惊又悔,捶胸顿足。
哦,康熙捋须的手一顿:这怎么说?
她惊皇上真的来了,真的吃了她的茶了。悔得直搧自己竟没认出皇上来。
嗨,康熙感叹,她若不提当年,我还不是认不出她来?都老成这样子,怎么认得出?岁月无情呀!
嗨,魏东亭也不禁叹息,那婆子也是痴情得紧,她又是欢喜又是难受。欢喜的是皇上真的来她家吃茶了。难受的还是没认出皇上来,没和皇上说说话,没给皇上做点吃的,让皇上空着肚子走了……又笑又哭痴了一般。奴才看了都难受。
康熙眼眶一热又要落泪。恰这时,一干侍卫抬着那棵茶树进来。因那树冠太过硕大,花缸又格外沉大。饶是一干侍卫健武,也整得汗淋牛喘,才把那茶树弄回行宫。他们安放好茶树,退了出去。
魏东亭说:那婆子非让奴才把这棵茶给皇上弄回北京去。她说这本就是给皇上留的。她还抄了方子给奴才,教奴才照着方子侍养茶、采摘茶、焙制茶,让皇上天天能吃上她的茶……
康熙又要落泪。他一直在端详那棵茶。显然是行前乔婆子给茶树喷了水,那厚绿的叶上还挂着水珠,灵动得很。竟是活了一般,看上去好像美人乌发上闪光的珠宝饰物,煞是动人。他不由问魏东亭:乔婆子没说,这茶叫什么名字?
说了,叫“吓煞人茶”。
这是个什么名?康熙一怔,这么好的茶,怎么叫这样一个糙名?
魏东亭说:种茶的乡下人,知个什么糙雅。因这茶沏出来,一股香气迸出,吓人一跳。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
不好不好,康熙直摆手,这名字不好。
就是。魏东亭应,乔婆子也说不好,要皇上赐个名呢。
是得另起个名!康熙捋须沉吟。他见那茶树碧叶悠悠,恰似一位佳人在水一方,又想起乔婆子沏茶时,那茶焙制成一团一团的,像是美人发髻,却又似一颗颗水中的碧螺。他心中灵光突地一闪:哎,就叫它“碧螺舂”!他疾步回案,提笔写下“碧螺舂”三个大字。写着,他心念一动,起了想法。写毕字,他用吸纸吸吸墨,吹干,交与魏东亭:你去杭州府传谕,命知府划拨一座山给乔婆子种植“碧螺春”,每年常例宫贡。
札!
等等,康熙喊住要走的魏东亭,又写下“乔婆子茶”四个大字,再写落款一行小字:“大清皇帝康熙御笔”。说:这是御封。你交予杭州知府,让他制匾,待乔婆子茶楼落成,赐与她吧。
札!
5、
乔婆子新茶楼落成,杭州知府亲自来挂御匾。因是皇上御封,总督巡抚知府知县大小官员,生意人,读书人,平头百姓,哪个不来喝茶瞻仰?尽管乔婆子把茶价抬得吓煞人,一锭银一盏茶,任是茶楼地角偏僻,茶客绕是挤爆了门。
6、
不几年,乔婆子茶山的“碧螺春”也下茶了。除了贡宫,大批上市,由于是御封贡茶,茶又的确香好。价格涨了又涨,总是争买一空。乔婆子只好将茶山扩了又扩,这穷婆子发大了!
人们都说,乔婆子是沾了康熙御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