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冰石的艺术殿堂：石书屋与程曦的匾额

07-05

王冰石的艺术殿堂：石书屋与程曦的匾额

王冰石题写个石书屋

王冰石，1947出生，江苏省常州市人，当代著名书画篆刻家。曾任江苏省书协副主席、南京印社副社长、徐州市书协主席。现为中国书协篆书委员会委员，中国书协书法培训中心教授，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徐州市师范大学美术系教授（兼），徐州大风书画研究院名誉院长。其人多才多艺：能作诗，善绘画，嗜书法，亦能捉刀治印。其有些书法篆刻作品曾参加全国第二、五、六届书法篆刻展，全国第一、二届篆刻展，全国第一、二、三、四届中青展，有些被收入专集出版，或被专业报刊发表，或被碑林上石，或被博物馆、纪念馆收藏，或被传入海外。

王冰石书法笔力雄健，诸体皆擅，字体苍劲挺拔、灵巧飞动、气势豪放、挥洒自如而变化无穷。他精于行草，以晋人为骨、宋人为意、明人为趣，遍临名家、钻研碑刻，逐渐形成清雅矫健、洒脱豪放的独特风格。

程曦制匾

程曦，1962出生，江苏徐州人，斋号：大公堂，著名收藏家，香港大公书局创始人。

个石书屋出品

附：王冰石书话撷萃

刻印有四味:石味、金味、墨味、泥味。名家大家莫不有所倚重，成其风格面目而已。如吴昌硕偏重石味，黄牧甫偏重金味，吴攘之偏重墨味，赵古泥偏重泥味，倚重时又略有增减，明乎此，则刻印思过半矣。

刻印数十年，今始从秦末汉初竹简墨书中悟得自家篆法。乙未秋月，冰石欢喜。

明末八大山人有小印，白文曰“涉事”，其所作书画，后来落款亦只书“涉事”二字。揆其用意，是指其涉历绘事而已也，犹工人作工，农人种地之谓耳，益见山人谦逊勤勉之处。今刻名章，喜拟其意。

仆刻“归山深处”一印，诗友张文廉见而乐之，口占一绝云:“宦海浮沉感未休，归山深处艺林游。他年书帖广流布，方寸青田播好秋。”今文廉兄道山归去已十年矣，睹印思人，不觉泫然。

印学滔滔势未穷，

关心卜骨细书工。

挥刀断兕风雷疾，

勇辟鸿蒙见大雄。

考古发现甲骨文仅百年，用甲骨文字入印也仅数十年时间，有少数印人涉猎。余今为之，刻成自觉高古绝伦，全异平素所作也。

江流百折篆如何？

论印从来恶趣诃。

奇异今开新境界，

长毛豆腐味回多。

九叠篆，取其摺叠多层意义。此一印式至宋代大有发展，然艺术上已缺少天趣，向被论印者所不顾。余今明知故犯，取之入印，竟获绝地逢生之喜也。(王冰石)

刻印四首

混淆黑白是耶非？

暗暗明明蜗篆稀。

恰似三维图画妙，

推开云雾瘦蛟飞。

印文中有一字，余刻作既是阳文，又是阴文，阴阳合一，自谓妙构。

看是玲珑小瑣窗，

分明吉语篆龟章。

从来雅意源民俗，

古调翻新韵异常。

此印印文布局受皖南古民居窗棂图案启发，篆书笔画故作连绵相属，饶有意趣。

旧作《桂殿秋题吕梁石》:才不济，落尘烟，补天难耐做顽仙。玲珑尽出娉婷态，色韵虽佳质未坚。

宋林和靖《梅花》诗，首句"众芳摇落独暄妍"，暄妍一作鲜妍，二字平声皆可，然窃以为鲜字稍胜，色彩明亮也。

"二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言作诗之苦者每以举之。吾邑(常州)周葆贻作一联:秋深老树分三色；夜静疏钟荡一声。下联亦数年后得之，故知作诗与刻印同意，皆可暂束之高阁，渐观渐改，而作书画，则须一气呵成，不可改动也。

余最服膺古时三人，一南齐张融，谓"非恨臣无二王法，亦恨二王无臣法";一南宋辛稼轩，谓"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一清人郑板桥，谓"十分学七要抛三，各有灵苗各自探"，三人皆别开心胆，即今之所言创新者耳。亦为文为艺之方法论也。明乎此，则不被古人牵吾鼻走，而是吾牵古人鼻走也。(王冰石)

题西汉楚襄王刘注墓铭四首:

(一)玉食锦衣矜贵尊，断魂依旧可销魂。金多漫道藏幽室，塞石千钧不护门!

(二)哀哀恳示欲何之?此地无银只自欺。盗贼烟消尸骨朽，唯余片石惹人嗤。

(三)晨星寥落字模糊，笔划支离老鹤癯。汉隶端倪秦篆绪，数行古帖助临摹。

(四)纷争战伐千年事，尽有游人说楚王。毕竟山河民作主，墓松日日向朝阳。

昔游山东掖县，访郑文公碑，至摩崖前观石刻，方有所悟，原来此碑书写时，点画天纵挺拔，石工刻字时亦一如所书，用刀爽利，锋棱可见，然而从摩崖上将字拓下，点画则屈曲如蚓，何以故？摩崖石面天然不平整耳。始知李梅庵学郑文公碑，全为拓本所欺，作书故意屈曲，自以为古，徒惊世俗也。

月仪帖乃手札文范，一来一往共十二通，按月编排，内容皆节侯、离情、思念套语，供人写信时参用，传为晋索靖书。该帖至唐便已无全本，仅剩三章，然至宋竟出现十一章，引起后人怀疑，当是唐宋人仿索靖书也。后来刻帖又有增减，径目为索靖书。月仪帖乃章草，然传世刻帖已非汉人草法，类唐宋人书也，故学写月仪当参考汉简墨书草法，宏逸古质，庶几可返索靖之魂矣。

有自书以为妙者过余，其书草率不能识，询书者，竟不能全识，谓日后识出告之。由此，余作书，凡古文字者悉缀释文，草书则必合草法，深恶以书古文字为渊博，以草书为草率者(写经典诗文可不缀释文)，此病古人亦在所难免。

宋熙宁十年四月，苏东坡调知徐州，次年春，大旱，东坡至城东祈雨，后果降甘霖，灾情缓解。又谢雨，作浣溪沙五章，极写其当时喜悦心情，及所见民俗风物。

东坡词，论者向以豪放为宗，其以诗为词，登高望远，举首高歌，一洗前人绮罗香泽之态，而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耳目之新令后来弄翰者始知自振也。此五章，词风质朴清新，于豪放外又开一境也。

余客徐州已四十有四年矣，感念古贤在徐德业文辉，谨漫录之。

一日，与文化界人士闲谈，有客曰:凡在本领域中稍有建树，便有人生嫉妒之心，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快，或中伤，或造谣，或播弄是非，在人前巧言令色，信誓旦旦，装猫装狗，在人后则砸黑砖、打闷棍、引灾祸……防不胜防，究何因耶？另有客日:自幼缺少家教故也。闻者大噱。忽记画史中唐人吴道玄(吴道子)忌恨皇甫轸事，因轸画高妙迫己，玄心不平，遂募人杀之，其龌龊勾当令古今悲慨！

此册乃徐州任安义道长所作山水画也，共三十四帧，皆精妙之笔。道长为乡贤钱书樵门下高足，绘画得乃师指授。然纵览此册，技法不主故常，手段时出奇异，已非师传面目，而自出机杼也。古人云，书画末技也，而道存矣，又云，技进乎道。愚以为庖丁解牛与尧舜治国其理一致也，奚必讲经济学问而为贤圣也哉！余与道长情笃，常聆其言业师事，诚挚恳切，有感于当今物欲横流，世态浇漓，因缀诗曰：

竖抹横涂总入时，佳山好水画中诗。此身已作鬓皤老，犹在人前许乃师。

近读郑逸梅《艺林散叶续编》，其中有一则云:"周瘦鹃喜孩童，又喜老人，谓孩童之喜，喜其天真，老人之喜，喜

其慈祥。"余曾有联曰：观童嬉戏娛心久；听老闲谈见道深。意思相近。

《画禅室随笔》载董其昌学钟繇书，临写唐模《贺捷表》“始知钟书自有入路，盖犹近隶体，不至如右军以还，姿态横溢，极凤翥鸾翔之变也。”现代考古发现亦证明，《贺捷表》与出土曹魏西晋人笔迹相似，质朴天成，未若钟氏他帖如插花舞女体态也。

传世贺捷表有多种刻本，而以唐模为最佳，可称钟书第一帖也。

明末八大山人有小印，白文曰“涉事”，其所作书画，后来落款亦只书“涉事”二字。揆其用意，是指其涉历绘事而已也，犹工人作工，农人种地之谓耳，益见山人谦逊勤勉之处。今刻名章，喜拟其意。

仆刻“归山深处”一印，诗友张文廉见而乐之，口占一绝云:“宦海浮沉感未休，归山深处艺林游。他年书帖广流布，方寸青田播好秋。”今文廉兄道山归去已十年矣，睹印思人，不觉泫然。

月仪帖乃手札文范，一来一往共十二通，按月编排，内容皆节侯、离情、思念套语，供人写信时参用，传为晋索靖书。该帖至唐便已无全本，仅剩三章，然至宋竟出现十一章，引起后人怀疑，当是唐宋人仿索靖书也。后来刻帖又有增减，径目为索靖书。月仪帖乃章草，然传世刻帖已非汉人草法，类唐宋人书也，故学写月仪当参考汉简墨书草法，宏逸古质，庶几可返索靖之魂矣。

昔见我市画院张剑华(张惺一)工笔纳军鞋图，纪念淮海战役中支前妇女，非常佳妙，一个工笔花鸟画家能画战争题材作品，甚是难得。画上其题《长相思》一曲，惜不符声律音韵，改作如下:

针儿稠，线儿稠，寒夜辛劳有爱仇，军鞋托意悠。义须酬，志须酬，猛士雄豪寄壮猷，拯民勋业留。

古人谓右军执笔向内，谓之内恹，大令执笔向外，谓之外拓。二人执笔谁人见过?后人释解纷纭，令人迷茫，余服膺含蓄张扬之说，简捷明了也。

写匾额大字，笔画宜粗壮，即李可染称"酱当体"者(旧时酱元店、当铺招牌)，鲜明醒目，老远即见。写题跋、信札则宜小行草，轻灵活泼，可随心把玩，酱当体不宜矣。(王冰石)1

一日，与文化界人士闲谈，有客曰:凡在本领域中稍有建树，便有人生嫉妒之心，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快，或中伤，或造谣，或播弄是非，在人前巧言令色，信誓旦旦，装猫装狗，在人后则砸黑砖、打闷棍、引灾祸……防不胜防，究何因耶？另有客日:自幼缺少家教故也。闻者大噱。忽记画史中唐人吴道玄(吴道子)忌恨皇甫轸事，因轸画高妙迫己，玄心不平，遂募人杀之，其龌龊勾当令古今悲慨！

用笔之提按，犹今谓平面运动和立体运动也，纵观历代法书，正草隶篆皆以平面运动为主，立体运动为辅，故点画平滿有力，反之，则点画花俏，入俗入魔矣。凡一味追求枯枝败叶状者称俗书；运笔摇曳生姿是一病；"一点一画皆三转，一披一拂皆三折"亦欺人之谈，作书能悬腕悬臂，上下左右来去自如，便能入妙。

屋漏痕、折钗股、印印泥、锥画沙、坼壁路等语，皆古人喻点画质量好之形象思维语耳，若"孤蓬自振，惊沙坐飞"、"飞鸟出林，惊蛇入草"，见剑舞、担夫争道之类，亦古人喻书势、笔势之形象思维语耳，形象思维，生动鲜明，发人联想，然不可拘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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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补:

余学米芾字十年，后觉不可学，盖米天资特异，性格特异，人称"米颠"，书亦特异也。吾辈不具米之性格特征，故可观而不可近也。历代学米者多矣，然迄今少成功者。由此观之，学书必合己意，随性发展，若脾性不合，断不可学，脾性相合，则学有兴味，学有深度矣。赵、董二人字也不可学。.

余学米芾字十年，后深度矣。

力胜韵胜，如今之审美中阳刚阴柔之谓也，两大审美范畴难分轩轾。然书史中有批评王右军书有女儿态，无丈夫气者，古人不知也，犹剧演崔莺莺强扮楚霸王耳。按吾国人审美心理观测，倾向于韵者人数为多，右军书，阴柔美之极致也，其被尊为"书圣"，理之当然。(王冰石)

作书贵有古意，吾师沙曼翁曰“旧气”。然入古不易，常见学书者临摹碑帖未能相1似即始发挥，入俗入恶矣；终身一帖，不敢旁骛，虽拟古酷似，则又成书奴矣，故书贵入古实难把握。要之离合二字耳，能脱为离，能粘为合，不脱不粘，亦脱亦粘，书道尚矣。

北宋蔡君谟（蔡襄）书碑，一字辄数遍，择其善者存之，人称“百衲碑”。余写市招即取其法，一字数遍，择其合者配之，故独喜单个书写，不喜一挥而就。余见名家写市招也用此法，不欲自见其瑕疵如此。昔写市招皆须原大，今科技倡明，字小放大，用适如志，然亦不宜甚小，大如手掌便见功力气魄。

进寺廟，见如来双目微合，慈祥宽容，觉威严而无相；见四大金刚，则张牙舞爪，作势拿调，虽威猛而装相，以之喻书法，可谓熨贴。

余见古印多阴文少阳文，即知其功用也。古印用于封检，钤于泥上，阴文变阳文，即封泥也，故书论中有“印印泥”一语，喻点画之有立体感耳。蘸印泥盖纸上，当竹木由纸素之替而为，沙孟海考证在吾国南齐时期，书画上题款钤印则见之五代杨凝式，学书者应知之。

余志学之年，留心翰墨，尤喜甲骨文字，爱其神秘古朴，不受后来书法汚染也。其原生态意味与现代审美情趣，是急待开发之富矿也。然临倣甲文不易，须书艺、字学、文藻三者合一方臻佳境，故余勤加修习，忽忽已数十年矣，今乘兴挥洒，自觉笔下生风，鬼神来吾腕底矣。

甲骨文字用刀刻成，篆籀文字用范铸就，二者手段不同，其书艺美趣亦各异也。窥近人写甲骨文，大都用篆籀笔意为之，点画圆转丰满，气味凝重浑厚，已失甲骨文特征。窃以为美善此书须把握好刀笔关系，领略其写刻意趣，若字形罔肖原契，笔墨痴肥乏力，则少瘦硬通神之功也。摹神追风，已如身入孩提，心游太古矣。

《杂感》（集甲骨文字诗十二首）

（一）解甲归田好，悠悠自在行。小窗林麓美，晨夕听禽鸣。

（二）雨雪今朝少，红花绿树新。日长飞燕子，处处武陵春。

（三）仿学古秦书，推求商卜骨。狂涂若引弓，矢弹无空发。

（四）山中无老虎，猱大自称王。境况多如此，名高莫遁藏。

（五）传闻有古香，逐日尊夸父。肆力向光明，邓林功后土。

（六）灵境知何处？途旁问杏花。犬声林外起，喜有野人家。

（七）山水光风好，呼朋从我游。一年三百日，莫作服田牛。

（八）杉树自为羣，有禽栖不定。冰川历涉多，高直毋庸证。

（九）一日辰光少，人生迅百年。事多君莫问，归向好林泉。

（十）有水恒生趣，林塘鉴小天。喜观鱼上树，疑梦鸟游渊。

（十一）旧雨相逢好，新知每可称。四方风物美，有酒尽三升。

（十二）天命复奚疑，此生何用卜。悠悠万事心，野雀归林麓。

写行楷，以横画为例，皆左低而右高，此乃人之生理习惯使然，亦书法发展之必然也，故书以欹侧为势，老米深得其秘。常见古今人泥于篆隶，或习惯于篆隶平直趋势，作书神采不生也，学书者当戒之。书法中有书势丶笔势之说，窃以为书势尤为重要。（王冰石）

东西南北中，酸甜麻辣咸，口味不一，特色分明，学艺或当如此。然亦不能完全类比，艺术是形而上者，饮食是形而下者，一精神，一物质耳。

郑板桥谓“直摅血性为文章”，言笔落风旋，诗成鬼哭，不作无病呻吟语耳。为文如此，为艺亦当如此，无血性即无风骨，无温度，不感人也。明人杨继业有联曰“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后人易“辣”为“妙”，窃以为“辣”字胜出。

“安”字在古文字中辄见女旁多一笔画，其笔画可横可竖可斜可点可曲可断……然不知何意，查诸书亦不得其解，余忖度之惟六书中象形加指事一说差可成立。屋里有女子是安宁之本意，多一笔画则指女子坐、卧、立、倚、小孩、物件等情事，由人想象而已，后来指事笔画消失，有女便称安宁矣。

学佛有顿悟、渐修之说，学书亦同之。有得古刻数行，心摹手追，书法大进者；有终日孜孜矻矻，妙造毫颠者，皆殊途而同归，修成正果也。然学书之顿渐时为增减，若死守一法，无疑刻舟求剑矣。

篆书“土、玉、支”等字在隶变时向今文字发展，其笔画质直，结构简明，易识易写，然与“士、王、丈”等字容易混淆，故古人作隶加点别之。这一习惯约定俗成成为玉律，在后来楷、行、草诸体中犹见痕迹，学书者当知之。

汉隶《石门颂》中有一“土”字，横画上短下长，因未加点，此字当读“士”也；《莱子侯刻石》中有一“支”字，因未加点，此字当读“丈”也。

某人书法一旦成名，天下嗡之，昔与之有交接、请益者便谬托知己，或干脆以学生自居，学点皮毛法术招摇过市，彷彿己也一夜成名，学者耻之。（王冰石）

读清人张之屏《书法真诠》，其中有一则云：“古之成书者，其人往往非忠耿即奸邪，否则，或高人逸士，与夫性情乖张者为多，何也？彼其人皆一意孤行，独来独往，故能超然独表，独步千古也。”善哉斯言！然当政者擢拔干部要“德才兼备”，从艺者倡“德艺双馨”，将德放首位也，古今皆然。

唐以前石刻文字，其功能不在书法，而在内容，刻字全凭匠人好恶而为。两汉魏晋南北朝碑版妍媸杂处，举凡笔画方棱、残缺、丢失、变异者皆匠人所为，尤以《张迁》《二爨》为代表，故学书者当取墨迹，国故可宝，为艺则不可盲从。

碑学帖学固书学中两大流派，然固守一隅则有弊端，互补则可健笔淩云。如学碑者用帖法，学帖者有碑意，可除门户之见。

学写秦汉墨书，今人比古人优越，因墨书写在建国前后出土之竹木简上，前人并未梦见，唯今人见之，于是竞相仿效，有学而成功者。然墨书毕竟是书工笔吏所为，艺术上并不完美，学者须在结构和笔法上大胆革新，方能别开生面，若只是照抄照搬，则又成新书工矣，实不可取。

秦汉墨书风貌多样，有近于篆者，有近于隶者，是文字发展中之混合现象，此种现象给吾辈书写带来极大发展空间，倘知根知底，走出一条新路，自可雄视千古。（王冰石）

把毛笔革掉，改换新式书写工具，不用毛笔写字，书法创作会成什么样子？套用西方哲学、美学、心理学、发生学、形态学等方法研讨问题，书法理论会成什么样子？

技是作品之颜值，道是作品之灵魂。“缘技求道”或“技进乎道”是文艺评论之方略，偏重颜值或灵魂皆不可取。然此话貌似无偏颇，而世人总重颜值厌恶说教，奈何！

古碑帖中隶楷“民”“氏”二字，旁加一点，不知何意？后忽悟二字草法符号相同，为免混淆，古人加点以别之，加点为“民”，不加点为“氏”，与篆书隶变加点又不同也。亦可证草隶皆同时产生，或草在隶之前即产生也，书中之点不可小觑。

“酱当体”属民间俗书，艺术上并无特色，然该书鲜明醒目，吸引眼球，无特色变成有特色矣。书法艺术若也能注重于此，可化腐朽为神奇，一如取法民间碑版，突出其生动感人部分，自我作古，便突过羲献也。

中国画写意精神，是中国文化之主体，为中国文化人所崇尚，其合理性与特色是人类多元文化中之瑰宝，风骚独领，影响深远。写意传神，主题突出，如快刀断乱麻不斤斤于细微末节，是高级艺术表现形式之一，即便作工笔画，亦有写意，非粗笔细笔之谓耳。

书法艺术是指民间书法与贵族书法之总和，大凡学书皆首重贵族书法，以颜、柳、欧、赵为指归，容易忽视民间书法，即无名氏所写之汉唐碑刻与墨书。二者实不可偏废，谷物固养人，野珍亦养人也。

山东境内古摩崕刻字最多，犹以佛经佛号为最。在名山上刻字，其动机是弘扬佛法，然历史上北周建德三年，武帝见全国僧人日增，不事生产，有害赋税，为富国强兵计，便下令灭佛，毁坏佛经佛像，令沙门还俗，掀起灭佛运动。此运动引起上下左右佛教界恐慌，故将佛经佛号托之山阿，使不磨灭，有悲壮护法之意也。

此佛号即搨于冈山，北齐人书，书风在隶楷之间，后人将之隶定为隶书，有断为楷书，或径称之为“经体”者，无确切说法。今审其用笔，捺画作燕尾分叉状不类汉人隶法，点画刻成图画，如鸡心、寿桃、水滴状，亦不知何意，后忽悟此乃佛弟子有意刻作莲瓣，以明其向佛之心耳。手法有类当今商业广告，若“重庆火锅”招牌，将“火”字两点有意画作火焰状招徕顾客，如此“巧涉丹青，工亏翰墨”痕迹，视为古美术字可也。此现象为他处摩崕刻字所未有。（王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