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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林:我家乡的绿色宝藏

06-03

杨树林:我家乡的绿色宝藏

今年四月份,得到一块长江水墨石,上面画了一片小树林,一下让我想起家乡的那片杨树林。家乡的那片杨树林早已被毁,但它还长在我的梦中,长在我的记忆里,我太怀念那片杨树林了,我要为它写上一笔。早晨,我回到家乡的河对岸,拍下了那片杨树林的旧址,晚上,在手机上写下了下面的文字,完全是一气呵成,只是修正了几个错字。

在我家乡的村东头有一条河,河是从北界大黑山那边来的,时大时小,雨季暴涨,曾经把一辆北京来的大汽车陷在河道里,那时我五六岁,在农村很少看到汽车,那次二哥带着我看了个够。

在这条河的两边长满了杨树林,河套的杨树林虽然不够粗壮,但也有历史年头了。听母亲说,她刚嫁过来时,河套的树林密不透风,夏天的时候抬头不见太阳,一个人不敢从林子里走。那时候,树长得旺,年头也好,年年夏天不缺雨,天天晚上下雨早上开晴,下过雨,林子里到处是蘑菇,有一年我们家一天拣回好几麻袋,在那些冬春缺菜的年头,晒下的干蘑菇可救了我们家。

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一场天灾人祸,家乡的杨树林毁了,那可是一片原生林啊。那年的夏天,大雨下了四十九天,水大的时候都快到我家炕沿了,就在那年,北票大黑山滑坡,现在老辈人都说那年是蛇精打架,引起天怒,还有人说雷劈死的蛇精多长多长。就在那场连阴大雨中,家乡的杨树林被毁了。最初,家乡有人在河套捞回被冲倒的大树,有没得到的看了眼红,把好树也挖回家里。农村缺煤少柴,烧的是一年中的大事,有人开头了,村里人蜂拥而上,家家都去挖树,等村政府发现了,已经晚了。

我出生的时候,家乡的杨树林早已是稀稀落落的,像一幅彩墨画。小树林虽然零零落落,但林子里并不寂寞,因为水源充足,那时的生产队就在林子里开水稻田,我上学的时候参加农业劳动,胜利就因为去稻田挖泥鳅挨过老师整。

再后来,北边来的水越来越小了,甚至有断流的时候,河道沙化越来越重,树林下边什么也种不成了,只长草和猪毛菜。林子里的地生产队不要了,就成了我们这帮孩子的天堂,春天去撸树叶,撅树枝,夏天就去疯跑。给我印象最深的一次现在还记得清楚,那年夏天,胜利,三利,平滑,我,四个人拿了弹弓去打麻雀,还编了号,不喊小名,喊编号,那声音现在还响在耳边。1982年,胜利去了新疆,1985年,三利去了铁法,至今再没见过一面,2007年,平滑得肺癌死了,那年才四十出头,再也见不到了。

我和家乡的杨树林接触亲密,是父亲得了肝炎病之后养了几只山羊,我放学之后就去树林放羊,白天是父亲放,我接过来之后父亲就去医院住院,父亲不住院的时候就不用我了。有时候,大姐二姐她们带着孩子和我一起放羊,现在想起那些场景,心里还暖暖的。黄昏之后,我把羊拢在一起,月亮圆的时候,从树林的上边爬出来,黄黄的,那个画面可美了,我老想画出来,调了几次颜料都调不出来,放手了。

父亲去世的第二年,我考上第二高中。二中离我家四五公里,每天上下学都要穿过小树林,翻过一座日伪时期挖煤留下的矸子山梁,再穿过几里地的菜园子,才能到学校。那时候考高中和考大学一样难,我读的是农村初中,中考前先过三关,第一关进重点班,第二关预选考生,农村中学的学生不能全员参考,第三关筛选重点高中考生,一共两个高中,重点高中考生是内定好的,筛选考试只是走走过场。

我比普高分数线多七分考中,开始了三年的走读生涯。那年我们这届只考上八个学生,其中有三个是上届插班的,全乡的高中生除了宋杖子村占一个,都落到我们村了,加上上一届考上的,聚到一起,每天背着书包上学放学,那是一道风景。读高中三年,天天走小树林,春夏秋冬的四季变化,就像不同的风景伴我成长。

大概是高中毕业以后,村子里把河套卖给私人,那片原生林被伐光了,种上了人工用材林,那一片美丽的风景和往日的记忆都没有了。前几年,不知哪个政府人士脑洞大开,把这个河套收回,大力投资建人工湖,要在人工湖西面开发新城。人工湖建成了,开始风光了几年,但因为上游断水,人工湖成了干河套,就是现在照片上的模样。

家乡的那片杨树林,永远留存在记忆中,现在的孩子听我们讲那片树林的故事,一定以为是童话。其实,有好多童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只是被我们亲手毁掉了,再找不到了,就把它称为童话。

刘文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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