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海冰异常融化现象揭秘

最近，英国研究员彼得·弗雷特韦尔（Peter Fretwell）博士及其同事在《通讯-地球与环境》上发表一篇研究报告，光看题目就让人心疼——

《2022年南极海冰（面积）创历史最低纪录，导致帝企鹅灾难性的繁殖失败》。

（报告题目截图）

这支研究团队在2018年至2022年间，利用卫星图像观察西南极边缘的别林斯高晋海域的5个企鹅栖息地，包括罗斯柴尔德岛、威尔地湾、斯米利岛、布莱恩半岛和普弗朗纳角，统计繁殖季的帝企鹅种群数量。

（别林斯高晋海，示意图）

他们一共监控了5个帝企鹅种群，种群数量从630对到3500对不等。

企鹅在白色海冰上留下的棕色排泄物，即使从太空中也能看到，研究人员以此就可以判断企鹅的活动。

结果他们发现，2022年年底，其中四个帝企鹅种群经历了“一场彻底失败的繁殖”，数千只雏鸟可能都没能存活下来......

（帝企鹅和雏鸟，示意图）

帝企鹅每年只繁殖一次，整个繁殖和抚育后代的过程都要依赖稳定的海冰作为栖息地。

南极洲每年分为寒、暖两季，4-10月是寒季，11-3月是暖季，帝企鹅的繁殖横跨这两季。

它们会在3月下旬到4月抵达繁殖地，求偶、交配，并在5至6月产卵。

孵化需要65天，雏鸟破壳后会在父母的照顾下，慢慢长出防水的羽毛，一直到12月至转年1月才能独立生活，自己去闯荡世界。

也就是说，从3月到转年1月这段时间，帝企鹅栖息地的海冰必须一直保持稳定才行。

（帝企鹅繁殖时间表）

可是2022年，别林斯高晋海域海冰的融化时间提早了很多，一部分海冰在11月就完全消失了。

拿斯米利岛的情况来举例，从卫星图像上可以看到——

2022年10月21日，海冰很完整，紫色圈住的深色小点是这片栖息地上帝企鹅种群留下的排泄物；

10月28日，已经有一部分海冰断裂，碎成一小块一小块，不过栖息地所在位置没受影响，帝企鹅种群的排泄物还在；

可是到了12月3日，一大块海冰已经完全碎成渣渣，包括帝企鹅的栖息地，那个代表帝企鹅种群排泄物的小点也不见了。

从图像可以推断出，2022年11月，斯米利岛的一大片海冰已经提前融化了。

（斯米利岛帝企鹅栖息地的卫星图像）

成年企鹅身上有防水的羽毛，可以游到附近完好的海冰上。

它们的孩子可就惨了，雏鸟们还没完全长出防水的羽毛，不能跟着爸爸妈妈游泳逃生。

调查报告的联合作者、英国南极调查局的海鸟生物学家诺曼·拉特克利夫（Norman Ratcliffe）解释说，当海冰提前破裂时，帝企鹅雏鸟可能会掉进海里淹死或冻死。

就算它们能侥幸躲在一小块浮冰上，但成年企鹅都走了，它们也会被活活饿死。

2022年，研究人员们观测的四个帝企鹅栖息地都发生了这种悲剧，雏鸟几乎全军覆没。

只有最靠北的罗斯柴尔德岛栖息地上，有一些雏鸟存活下来。

生物学家拉特克利夫表示，别林斯高晋海区域的帝企鹅种群经历了巨大的损失，这一发现应该被当成“早期的警钟”。

因为此前，此类繁殖失败的情况在整个南极洲都发生概率很低且非常分散。

（2022年11月，别林斯高晋海域5个帝企鹅栖息地的海冰异常状况，红色越深异常越严重）

报告作者的同事、南极海冰方面的专家卡罗琳·霍姆斯（Caroline Holmes）说，北极的海冰是在数十年间稳步减少的，相比之下，南极海冰是从2016年开始加速减少。

她把南极海冰面积减少的原因归结为大陆周围异常温暖的海水和特殊的气流模式相互作用。

就别林斯高晋海域的情况来说，这种模式会让海冰“徘徊”在海岸线，无法向周围延伸。

从2016年开始，南极夏季海冰急剧减少，大陆周围结冰的水域面积创历史新低。

其中最低的两个时间段分别是2021-2022年暖季和2022-2023年暖季，这两段时间别林斯高晋海上几乎完全没有冰层覆盖。

研究人员发现，2018年至2022年间，无论海冰形成得太晚还是提前融化，60多个已知的帝企鹅栖息地中，大约三分之一都受到海冰范围缩小的影响。

（2022年11月，别林斯高晋海域的海冰异常状况，红色越深异常越严重）

更要命的是，近几个月，浮冰形成的速度变慢了。

未来，寒季海冰面积达到最大值时（通常在9月）也会远远低于正常水平。

这意味着，帝企鹅种群可能在至少一年内都无法进行繁殖。

现在，帝企鹅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为“近危物种”。

但由于气候变暖对它们的生存方式构成威胁，已经有人提议将它们加入更紧迫加以保护的“易危物种”名单中。

照如今这样发展下去，预计到本世纪末，超过90%的帝企鹅种群面临灭绝的悲剧。

（帝企鹅，示意图）

不过，如果人类现在想办法挽回，或者还能有一线机会。

南极海冰专家霍姆斯表示，对北极的研究表明，如果能扭转气候变暖，北极的海冰可以恢复。

他们还不确定这对于南极来说是否适用，目前认为如果天气变得足够冷，南极的海冰大概也能重新形成。

这给了帝企鹅一个生存下去的希望。

（帝企鹅雏鸟，示意图）

报告的作者弗雷特韦尔博士说：“帝企鹅繁殖周期很依赖海冰，这是它们用来养育后代的稳定平台。”

“如果海冰面积不像应有的那么大或者更快破裂，那么帝企鹅就有麻烦了。”

“希望是存在的：我们可以减少导致气候变暖的碳排放。”

“如果不这样做，就会把这些美丽的鸟类推向灭绝边缘......”

（帝企鹅，示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