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农村还比较贫瘠,正上小学的我就是其中一员。那时计划生育才刚刚开始,所以村里小孩子特别多。大人们忙于生计,只有我们一帮小孩子无忧无虑而且娱乐项目特别多,比如在柴火垛里捉迷藏、爬树掏鸟窝、打元宝、摔四角、弹溜溜弹儿、甩泥丸、戳马蜂窝等。因为老家屋后二百米就是徒骇河,没事就和一帮同龄的小伙伴往河里窜。即使在经常被家长揪着耳朵提搂回家的情况下在八岁那年我已经能从河这边游刃有余的游到对面了。那时候大一点的小伙子水性更好,经常一个猛子扎到水底,用手在泥窝里抓出鱼来,羡慕的我不得了。
那时候的土骇河两边水草多、鱼也多,经常看到一群群小鱼在水草跟前来回游弋。尤其是傍晚的时候,鱼儿在苲草下面嚼草根,“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还会有鱼儿从水草下面跳上来,正好落在茂密的水草上,任凭它在水草上蹦啊、跳啊,就是钻不到水里去。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围成一个圈子,一人抓住一边,把一大片水草一口气推到岸边抱上岸。然后挑捡苲草里面的小鱼、小虾,偶尔还会碰到黄鳝、泥鳅、大河虾。唯一担心的就是水草里的蛇了,尤其那种红花、绿花颜色的水蛇,小一点的还好,那种又粗又长的蛇经常吓得我们一帮小伙伴四散而逃。
现在也记不清和谁学的用罐头瓶子去诓鱼了。反正是找了根钉鞋底的麻绳,一圈圈缠在瓶口,瓶口两端各引出一根绳打个扣,然后再引上一根长一点的麻绳儿,这个简单的钓鱼工具就完成了。从篦子里拿一小块干馒头揣兜里备用,这就是我的饵料了。
提着罐头瓶子跑到河边,先找钓位。找那种鱼儿来回迅游的必经之地,草边为佳,而且水不能太深。如果深了,就看不到有没有鱼儿进瓶了。
然后就是和饵了。先把瓶子掷在水里罐上半瓶水,取出随身携带的干馍,用手掰成一点一点的小碎块投进瓶中,馍吸水后迅速膨胀,慢慢就像棉絮一样全部贴在瓶子底部了,白花花一层。有人说加点香油更好,我也这是这么样的。可是那时候人都吃不到几滴香油,哪有多余的香油来钓鱼啊,哪怕是一滴。
提着瓶子,对准钓点抬起胳膊,用一股巧劲儿把瓶子小心翼翼的悠到水里。瓶子入水的时候从瓶子里涌散出一点馍,正好散落在水底瓶口附近,权当打窝诱鱼了。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用手做“鱼护”了。在水边找那种松软泥滩用手挖个坑,然后光脚到水里往里面撩满水,这就是我放鱼获的地方了。
所有工作做完了,就可以蹲在水边静静的观鱼入瓶了,这也是最吸引我的地方。眼瞅着一串串鱼儿由远及近向这边游过来了,到瓶子跟前它们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开始围着瓶子转。驻足的鱼儿越来越多,以鳑鲏、白条、鲫鱼为主,偶有红眼、黑鱼略过。有的鱼儿已经开始低头啄食儿了,而且慢慢向瓶口靠近。不一会儿功夫,瓶口外面的馍已经被他们吃光了,想再吃就只能去瓶里面捡了。一条小鱼先是试探性的到瓶口转了转,想进又犹豫不决,随后瓶口又陆续来了几尾小鱼,点头哈腰的在商量着什么。马上“请君入瓮”了,我打起精神,两眼直勾勾盯着渔情的进展。
夏天的太阳越来越毒辣,汗珠子顺着耳朵根子往下直流,虽然看不到头顶的情况,我猜头顶上也该晒得冒青烟了吧。索性跑到河边折了一段带树叶的树枝,绕成一个圈,正好可以套在头上,徐徐微风吹来,头顶上的树叶呼啦啦直响,瞬间感觉清凉了好多。
再回到河边往瓶子那边一看,好嘛,瓶子里面已经开锅了。好多小鱼在瓶子里面横冲直撞,整个瓶子里面沸腾了,全是白花花一片,而且已经有一部分白馍被折腾到瓶口外面了。
一个健步冲到水面,瓶子外面的那帮小鱼见状一哄而散,跑逃的速度好比百米冲刺。不管它们,咱的目标是已经进入罐头瓶子里的那些小鱼。用绳子把瓶子从水里拖出来,一群小鱼还在里面打转转,有灰黑色的、有红黄色的,这一个小小的罐头瓶一下子诓了不下七、八条小鱼。其中最好看的就是那种五彩斑斓的鳑鲏了,放在小瓶子里面养着格外好看。
不能浪费瓶子里的馍,所以不能一股脑把水全倒出来。就把手伸进瓶子,一条一条的往外取,再一尾一尾的放进早先挖好的小水坑里,然后继续钓,积少成多嘛。
用罐头瓶子钓到的最大一尾鱼是尾红眼鱼。那是夏末的一天,在田里帮大人干活的我提前放了瓶子在水边。等干完活了,就独自到水边来取了。大老远的就看到瓶子那里有鱼在扑棱,瓶子里的白馍几乎都给翻腾出来了。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仔细一看,一支肥硕的红眼鱼上半身在瓶子里面,下半身露在瓶子外面,正一个劲的摇头摆尾呢。心中那个激动劲儿就甭提了,一哈腰把瓶子和鱼一起撩了上来。当时我就纳闷儿了,这鱼怎么这么笨,为什么不倒着出来呢,难道他只会前行不会倒退?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小好奇心强的缘故,一个罐头瓶子就是我曾经的“玩具”。一直陪我读完小学。 快乐一直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小时候的我们懂得这个道理,希望长大后的我们偶尔也能放下包袱,让自己嘴角经常泛起纯真的笑意。